迷宮鏡

第二章

簡潔明亮的會議室中，有著頭金髮，看上去大約四十幾歲的幹練女性正對一群記者發言：

「我們必須強調，我們的逃生設備並沒有問題，這次火災沒有任何觀眾傷亡，後台工作人員也安然無恙。自從1911年Sigmund Neuberger－－well，知名的Lafayette（譯為拉法葉或拉斐特）火災命案之後－－我們特別強調火災安全，因此除了舞台上電線走火之外，我們場地的防火器材等等都只有受損而已，火勢完全沒有蔓延。」

一個女記者在這個停頓的空檔插了話：「大家都知道這與Lafayette事件有極高的相似性－－我是說，看似有陰謀的死亡，愛狗的魔術師，來自同一個靈感的節目表演等等，有沒有可能是後世模仿的自殺事件？或者是……？」

女記者的話尾沒有收，只留下一個懸空的問號，這一問道出在場所有人的疑惑。

金髮女子看了一下旁邊那位較年輕的男性，男子有著一頭黑髮、平頭，戴著細框眼鏡，看起來心事重重，她接著說：「我可以理解大家的懷疑，不過這部份節日劇院並沒有辦法說明。就劇院的立場，我只能說，造成這麼多人傷亡，單純是因為他們並沒有選擇逃生。另外此事件絕非劇院方炒作，我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悲劇，更不可能強制演出人員不從安全門出去躲避火勢！」

「但一百年前事件重演－－還在同一天。」下方的男記者出聲。引起些許的嘈雜。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每年都在拉法葉紀念日上辦魔術慶典，近年來帝國劇院的固定演出團體是芭蕾舞團和交響樂團、歌劇類表演等等，幾乎沒有固定的魔術演出，只有在拉法葉紀念週裡才有，不是嗎？」金髮女性馬上強硬地反駁：「如果各位想知道的話，重建舞台的費用即使可以靠保險理陪，但整修期間暫停經營少掉的收入，火災導致名聲和客源的損失絕對不止如此！我們絕非樂見！」

加上了最後一句之後，又是一片嘩然。

「我想請問Grashort先生，BoyleRafael他的狗是自然死亡的嗎？」

另一位有著銀色短髮的年輕女記者尖聲問，瞬間場面又安靜下來。

修著短平頭的黑髮男子正是那位Grashort先生，他一經點名，立刻撤去原本臉上的不確定神色，換上炯然的面貌，好像馬上充滿了電，但仍然難掩焦慮：「是的，即使他只是我的藝人之一，每年只有合作大概八個月左右，也不完全是跟著他；但我想那隻狗在一年前開始就有點問題－－經常有便血或嘔吐，也有獸醫的就醫紀錄。而且牠已經十一歲，以拉布拉多來說也算中老年了，我想這部份是沒有問題的。」

在記者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個問題的當口，Grashort又繼續說下去，同樣也是以相當強硬的口氣：「Beauty的死對Rafael來說肯定不是件高興的事，但他並沒有辦法預知他的狗會什麼時候過世，要戲劇性地死在拉法葉紀念日，還要讓狗死在前三天，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更不說現在都是網際網路的科技時代，我想Lafayette鬼魂作祟這個說法應該不在討論範圍吧，此事件完全只是巧合！」

「如果Rafael沒說過：『Beauty死去我也活不過三天』這種話，也許我捫還相信是巧合，但……」

剛剛那位銀白色短髮的女記者再次發言，立刻被Grashort打斷：「我想，Lafayette是二十世紀初英格蘭魔術鉅子，Rafael身為他的粉絲，非常崇拜他，甚至許多表演都從拉法葉的表演中找靈感－－這樣的人會說出與拉法葉相同的話並不奇怪！從他幫狗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了吧。」

記者們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金髮女子微微在心中嘆了口氣。

 ＊

「所以，你怎麼知道的？」

待收完了釣具，回到了車上，Sherlock開車回Smith的路上，John還是問了。

Sherlock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滿意笑容：「酗酒的人有很明顯的特徵。」

「但我也手顫。」John回答。

「當然，不止手顫，頻率和強度也是判別的重點，加上威士忌。」

「威士忌？」

「他身上有威士忌的味道，跟Smith小姐昨晚給我們喝的那杯味道差不多，『蘇格蘭的特殊風味』，很好認的是不是？沒有人會在大白天喝烈的酒。再考慮到也許他是向Ms Watson打聽我們的去處，依照我對她的認識，除非此人是和她原先就認識，否則她應該不會說，病人，最可能的結論。」

John點點頭，Sherlock那句是在模仿Smith老太太的口吻，特殊的地方腔挺搞笑，但他沒笑：「那妻子和孩子？」

「婚戒！戴上大約五六年，從他發福的程度和年紀來推測，然而顯然沒有和老婆住，他都很晚睡，凌晨才睡，我想八成是喝酒喝到沒去睡，和老婆結婚不久但分居且有一段時間了，why？最常見的情況有九種，但他們顯然不是外遇分開，所以只剩下孩子。」

「這不合理。」John皺了皺眉，這次的推理好像不怎麼能說服他。

「……加上一週前，Rafael命案當下我收到一封匿名的mail。顯然是保險調查員在注意這個案子。我和他往來了幾回。」

John翻了白眼：「你作弊。」

「我沒有！」Sherlock加重語調否認，瞪了一下旁邊的人。

 ＊

「Rafael是個很會包裝自己的傳奇藝人，以一個魔術藝人來說，他算是相當會炒作的了……呃，謝謝。」Smith小姐頂著和藹的笑容和整頭銀白的頭髮端上三杯熱茶打斷了Nathan的敘述，但隨即他又接著說了下去：「他是蘇格蘭人，所以想出了這個模仿Lafayette的方法炒作自己。你們應該知道的吧，最近報紙報得很大，針對Lafayette有很多說明，還有帝國劇院的鬼故事那些什麼的。」

Sherlock不作任何表示，但他的外交使節John接了話：「喔，我有看，帝國劇院火災死亡的Lafayette，距今一百零三年，事故重演，他真的這麼愛狗？說什麼狗死了他也活不過三天……」Sherlock向他驃一眼，John會意，深呼吸了一下，話鋒一轉：「well，我想，還是直接說命案本身吧。」

「命案本身就是，在表演時Rafael因為火災身亡，當時燒起來的時候工作人員並沒有第一時間降下防火簾，因為誤以為是表演效果，所以工作人員沒有反應過來，觀眾也以為是新噱頭。」

Sherlock鼻子噴了一氣，John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屑是針對表演藝人的手段，於是John發出了一個詢問的聲音，意示Nathan繼續說下去。他們兩個總要一個人負責讓委託人覺得受到關心，這向來是他的工作。

「我還是說一下當時的表演吧，『獅子娶新娘』－－這是Lafayette在死前表演的最後一個魔術，也因為他死於這個魔術，所以格外出名。當年Lafayette之所以成功，就是因為他將魔術結合了劇情配樂和舞台設計，變成一種格局截然不同於當時其他魔術的表演，而Rafael就以這個魔術為靈感，創造出了『獅子與少女』，想像一下：

舞台被布置成阿拉伯風格，在神秘的配樂之下，打扮成公主的美麗女助手登場，被其他人五花大綁，接著丟進巨型鐵籠裡，裡面有一隻獅子……怎麼看都是真正的獅子！獅子張牙舞爪，準備把公主吃掉，然後Rafael穿著阿拉丁式的服裝登場，騎著黑馬，真正的黑馬，衝上舞台，接著不可思議的事發生－－Rafael手持寶劍發出攻擊魔法，像是閃電一般魔光一閃，擊中獅子，此時煙霧四起，但還看得到場上的人物，獅子萬分憤怒舉起前爪－－不可思議的事在眼前發生，這隻獅子像電影特效一樣，獅子竟然漸漸變成另一個Rafael！沒有用任何布幔遮蓋，雖然有煙霧但可以看得很清楚，活生生的電影特效在眼前上演！當觀眾驚奇不已的時候，原先的阿拉丁已經不見，變成一堆衣服掉在地上。是個換位表演！」

John聚精會神地聽著，在這個當口小聲問了一句：「他怎麼做到的？」

「替身。」Sherlock不耐煩地評論，John以「你何必這麼不捧場」的意味白了他一眼。

「我也相信是替身，這就是問題所在。」Nathan喝了口茶，「火災的當下，正演到換位的那一刻，劍發出魔光一閃，擊中獅子，突然起了大火，但在獅籠裡的女助手沒有動作，其他在旁邊的助手也都沒有驚慌的樣子，工作人員才沒有降下防火帷幕。直到火勢已經燒到背景的布幔劇院方才發現狀況不對。」

「你剛剛說你認為是替身，那麼死的是Rafael本人或是替身？」John問。

「當然，Rafael團隊的人說身亡的是Rafael本人，眾目睽睽之下他燒了起來，在場一千多名觀眾全部都看到了。除了當時在場上的女助理之外，舞台上還有四個演獅子跟班的助手，一共六個人都死於火災。」

「那你懷疑是詐死？」Sherlock開口。

「喔，是啊。以保險公司的立場嘛。」Nathan再喝一口茶，John也跟進，Nathan繼續道：「Rafael很愛他那隻狗－－每每幫牠打扮得閃亮無比的拉不拉多Beauty，他走到哪都帶著那隻狗，這也和拉法葉當初一模一樣，傳言拉法葉甚至在支票簿上印上狗的頭像呢，現在當然沒這種支票啦，不過和拉法葉一樣，Rafael出入帶狗，入住旅館狗也自己一間房，通常在Rafael的隔壁。當然大多數旅店不歡迎這種作法，所以Rafael在每年固定表演的地點都買了房子，為了他的狗。」

話到此時再次停頓，Sherlock挑眉，以眼神表達「所以呢」的無聲詢問。

「Rafael和拉法葉說過一樣的話：『狗死了我也活不過三天』，聽起來像是炒作，這人是很會炒作自己的，不過……」

「他的狗在火災前三天死了。於是你們認為他對自己的死亡有預知的可能，恐怕是詐死。」Sherlock接過話頭，以極快的語速幫Nathan作結。

Nathan點頭：「不止如此。火災當下舞台上有四個獅子的手下、一個公主、還有扮演阿拉柏英雄的Rafael，火災後劇團共有七個人不見了，但在火災現場只找到六具屍體。這才是我認為他是詐死的主因。Rafael以本名StedmanMorrison在我們公司投保了高額意外險，因為沒有家屬所以保險受益人是劇團，他以遺囑的方式確保保險金在替他償還所有生前未結餘的帳務之後，會分給所有團員，每個人可以分到十萬英磅左右。而且最奇怪的，我和他的會計事務所接觸過……呃，用了一些方法，得知他名下財產總共只有一萬英磅！」

「怎麼可能！」John驚呼，「一萬英磅？」他看向Sherlock，Sherlock現在完全是充滿興味的表情。

「他是個收入頗豐的表演藝人，每次表演酬薪加上ＤＶＤ販售收益，幾乎都有幾萬英磅，而且這是平均單場的收入，我也查了劇團的財務狀況，劇團成員都領固定薪資，沒有任何欠債但也沒有極多的營餘，他有一大筆錢不見了。」

Sherlock挑眉：「確定沒有不正常欠債？有時候這些不會出現在會計師的帳上。」

「這部份還在確認，目前沒有發現。」Nathan搖搖頭。

談話暫停了一會兒，三個人陷入了沉思，但只一會，Sherlock就打破了這段沉默：「你對此事件的解釋？」

Nathan以鼻息發出一個像是笑聲的聲音，非常無奈的樣子：「Rafael，或說StedmanMorrison，遺囑有一項奇怪的要求，就是希望他的屍體能夠立刻火化，所以警方在找到穿著獅子戲服的屍體之後，經過劇團其他人指認，確認馬上就火化了，這讓人更覺得奇怪。雖然劇團成員都說StedmanMorrison沒有替身，但我仍然不相信，一個魔術師有可能沒有替身嗎？我想他也許為了逃避債務或什麼麻煩，也讓替身去替死了。他生前肯定是有麻煩，否則他的錢都上哪去了？」

Sherlock露出一個笑容，但隨即又立刻換上嚴肅的表情，這個小動作John可看到了，他知道Sherlock很有興趣，然而他的話卻背道而馳：「你的故事很有趣，Mr. Ford，不過我在休假。」

John現在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直接看向他，已經不再試圖隱藏自己對Sherlock的反常行為感到奇怪，思及剛剛在河邊的對話，他感到自己萬般榮幸，趕忙在Nathan說話之前搶先回答：「是，我們在渡假所以正好離愛丁堡比較近，不過接案的話費用還是要依在倫敦的標準。」

Sherlock向他投了一個「你確定？」的眼神，John微笑，Nathan爽快地答應了：「當然，我知道，Mr. Holmes有一套固定的收費……你們旅行的機票和住宿費用當然也是查案的一部份。」

 ＊

他們和Nathon Ford告辭，對方說要先回愛丁堡去，留下John和Sherlock繼續坐在Smith小姐的店裡，這是間小客棧，除了有簡單的餐廳，樓上也有提供住宿，房間為數並不多，是具有鄉村風味的典型蘇格蘭住屋格局。John招呼Smith小姐為他們送上三明治。

Sherlock正飛快地按著手機，既然馬上要開始查案，還是在此之前先餵Sherlock吃點東西比較好。Smith小姐再次以和藹的笑容將東西端上了桌，她臉上的表情令他懷念起Hudson太太。

Mrs Hudson，貝克街，John快速撇開這個念頭，開啟新的對話：「Sherlock，你什麼時候開始尊重起我的休假時間的？」他的語氣並沒有諷刺，反之帶著一種受寵若驚的溫暖。

「Hudson太太的三明治更好吃。」Sherlock放下手機，乖乖咬了一口三明治，不用人催促就吃了東西，這也是反常行為之一，在John還沒來得及開口，Sherlock又繼續接下去：「是你要我接這案子，我就接了，三小時後往愛丁堡的車票已經訂了。」

岔開話題，不想回答的標準動作。John默默下結論，點點頭，也開始吃起自己的三明治。

雖然打從開始就不知道Sherlock在想什麼，他是指這整趟旅行，從一開始Sherlock說要同行，直到目前為止又說要休假不要工作，這些都不太像他，他記憶裡的那個Sherlock是個十二歲的男孩，聰明絕頂但自我中心，但即使粗魯無理卻也難掩他本身散發出來的光芒，至少直到上次辦案時都還是如此。

二月的Benard Evans肯辛頓連續殺人案－－他記得當時Sherlock根本不顧他的強烈反對，硬是跟去他和Jenny的晚餐約會；更別說Sherlock把女性假人打扮成維多利亞時期樣子綁在貝克街的路燈上！Hudson太太一大清早出門尖叫了好大一聲，把熬夜到凌晨四點，趴在桌上睡著的他驚醒，操槍衝下來也被嚇了好大一跳。這件事實在堪稱Benard Evans案中最經典的Sherlock Holmes式亮點，他如果要為這案子取個名字的話，也許會叫Rope Stocking吧？五花大綁在路燈上的假人（還穿著古裝），自我中心的絕佳案例。

然而一個月後的Sherlock突然變得體貼起來？有什麼可能令他一個月從十二歲變成體貼的大人嗎？他這趟旅行中沒有一般時候因為無聊而焦躁不已的表現，沒有不合理的要求（如叫他幫忙掏口袋裡的手機什麼的），也沒有煞風景的批判，最不合常理的就是竟然以「我在渡假不接案」為由打算拒絕一個非常明顯他很有興趣的案子？記得第一次見面時Lestrade來問他連續自殺案的時候他還高興地跳起來像個小男孩一樣，「聖誕節！」他這樣大叫，握住Hudson太太的肩：「Game is on！」他穿過貝克街的門廊，這些都歷歷在目。

回憶令John微微勾起嘴角，貝克街，不，又是貝克街。強迫自己中斷思緒，他又走神了。

「John？」

Sherlcok的聲音傳來，John趕緊把其他的想法驅逐：「怎麼了？」

Sherlock瞪視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究竟在搞什麼」，但他沒說出來，耐著相當的性子，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一次：「我說，你覺得？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John再咬一口三明治：「如果你說魔術師的話，我可以告訴你，Boyle Rafael在倫敦演出過，我看過他的表演，真的十分……奇幻，還不錯。」他壓下了那句「Jenny挺喜歡的」，「他非常愛他那隻狗，有很多競爭對手，喜歡以剽竊創意為由告別人。他的ＤＶＤ只有劇團展演的時候會賣，沒有一般通路，我本來有想買他前幾年的表演來看都找不到。」

「我不知道你喜歡看魔術，幾年前David Copperfield（大衛　考伯菲，知名美國魔術師）來倫敦時也沒見你去看。」Sherlock啜一口茶。

「那時候我剛搬進貝克街！別提了。」John不自在地搖頭，他現在完全不想再想起貝克街。貝克街已經如夢魘般纏著他三年多了。

Sherlock皺了皺眉，沒有繼續探究，將話題轉回案子上：「對於詐死一說？」

「魔術師應該都有替身吧？《The Prestige（頂尖對決，講魔術師間的殘酷競爭）》是這樣演……呃，那是一部電影，內容就是一個魔術師為了打敗對手，找了一個替身，但後來差點被替身給做掉。可是Rafael劇團成員都說他沒有替身了？」

「當然有替身，只是不知道死的是替身或是本尊。」Sherlock評述，「還有呢？」

「都燒了，也沒法確定身份？」John思考著。

「燒掉的人不能，但活著的可以。如果Rafael還活著的話。」

「或者我們該思考獲益人？或被殺？也許他並非詐死而真的死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詐死看似不是一般人的選擇，但他可是個名人，尤其是經常與同業衝突的名人更有可能惹上非死不可的麻煩。」Sherlock不痛不癢地陳述，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按來按去。

這段話引起了John一個相當不舒服的反應，他左手顫了一下，於是他握拳，再慢慢將手打開，些微地換了個姿勢，眼神下移到茶杯，最後乾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Sherlock掃了John一眼，又再次回到手機螢幕上。

變換姿勢，喝茶，眼神迴避，詐死，John在逃避的關鍵字。

「有可能。」John放下茶杯，「但是狗又怎麼說？如果是詐死，又何必要讓狗死在三天前？這樣不是惹人懷疑嗎？」

「他所到之處必惹事端，半年前在都伯林演出，就告了當地一位影劇記者，該記者披露他的『變身秀』秘密；再之前是曼徹斯特，這個比較特殊，有一個魔術師告他偷取發明，不過最後不了了之，Rafael劇團公開聲名這位魔術師聲稱非屬實；喔，最近一起是三個月前在伯明罕，另一個影劇記者似乎為了破解他的『變身秀』甚至去追查他的道具生產商，Rafael劇團當然告了。」Sherlock以不可思議的口氣接著：「魔術！不過就是巧妙、以娛樂為目的的騙術！為什麼這麼多記者要追？這種新聞有人想看嗎？」

John無奈地笑了：「我確定，有。Sherlock，你小時候難道不好奇David Copperfield為什麼可以飛嗎？……等等！David Copperfield，你竟然知道他！還知道幾年前他來倫敦！」

他發現了。Sherlock挑眉，又拿起茶杯啜一口茶。

「你竟然會喜歡魔術！真是個平易近人的娛樂！我該通知Hudson太太，要是你無聊可以……」

「我當然不喜歡，曾經好奇過。」Sherlock嚴正否認。

「Please，別這麼彆扭，『巧妙、以娛樂為目的的騙術』？喜歡這個並無損形象。」John笑了起來：「你有個正常的喜好我相當高興。」

「我在十幾歲時研究過魔術一兩個月，當時David Copperfield正在世界巡迴，不過後來我知道那些都是靠一般人完全沒見過或沒想到過的巧思及道具，我就不再關心了！」Sherlock忙不迭打斷John：「如果我有『正常人的喜好』會令你高興的話，我提醒你，我喜歡小提琴，那比魔術要不無聊些。」

John還在微笑並淺淺搖頭，Sherlock繼續接著：「魔術絕對稱不上是我的愛好，但魔術師都是非常聰明的人，我欣賞聰明人和他們的把戲，這讓這個案子更加有趣……停止你那種強加於我的荒謬想像，我絕對不會以身試法從高處跳下想在天空飛，事實上我採取更聰明的方法！當時我已經十幾歲，可不是五歲！」

John還在笑：「什麼更聰明的方法？」

「買票進場，潛入後台。」Sherlock聳肩。

「什麼！」John這下可驚奇了：「那他怎麼飛起來的？」

「當然是鋼絲！我一開始就知道肯定是鋼絲，只是我想知道他們怎麼隱藏它。」

「但他們都用呼拉圈檢查過！而且他還能飛到觀眾席上！」John反駁。

Sherlock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當然，那是有方法的……但還是別讓我的推理掃了你的興。」

「Sherlock！」John瞪他，但他決定無視。

「事實上更有趣的是Rafael這些官司的結尾。所有企圖竊知他的魔術秘密的人他全都告，並且－－求償一英磅。」

「一英磅？」John放棄關於David Cooperfield的話題了，重新回到火災命案上。「只是象徵性求償？」

「他真的很聰明，我說這位魔術師。想破解他魔術手法的人有成千上萬，每到之處他必告人，兩方在地方報紙上大吵大鬧，最後在求償一元，和平收尾。對這樣的行為，你認為？」

「炒作。」John結語。

「沒錯，破解魔術在網路上很受歡迎，有時候也上全國性報紙的小版面，大家都知道他在哪裡表演，等於是免費廣告。」

「那可是帝國劇院的火災！」John反駁，性質完全不能和那些魔術破解的新聞相提並論。

「層級不同，我知道。我剛剛查了一下，負責此案的是Dougall MacLeod，我肯定在哪裡聽過他……」Sherlock一邊說，一邊將手機貼上耳旁：

「Lestrade！He-llo，你聽起來精神不錯嘛。」

John再次笑了，把桌上的茶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