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鏡

分級：G（普級）
ｃｐ：無配對，案件/清水/友情向 

以下本文：

Verner Vernet，一個年輕男子面色慘淡地看著前面的人，眼睛佈滿了血絲，臉卻相反地蒼白，年約二十出頭，他用一種顫抖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著，只要說快點就會洩露太多情緒。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Carol的哥哥。差不多等於她爸爸，你知道。我沒辦法看Carol這麼傷心。」他停頓了一會，他面前的人好像朝他點了點頭，於是他才繼續說：「我沒有錢，但是我不希望這事情就這樣被定論，想拜託你們幫忙……我們並不要錢，我只要讓大家知道事實！」

他抬眼看了一下前方的人的表情，顯得放心了些：「我不知道這件事中間是否有利可圖，我不是面對什麼政客也不是面對什麼大企業，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你會幫我嗎？我看了你們的網站，你說不收錢嗎？」

 ＊

第一章

普通的四月不冷不熱，普通的天氣不陰不晴，普通的John　Watson，正在保養他的釣具──而他那不怎麼普通的朋友，無預警地出現在房門口。

「珀斯（Perth　Shire），你要去珀斯郡釣魚。」Sherlock　Holmes用他那一慣不抑不揚的音調把John嚇得幾乎驚跳起來。

「Sherlock！你要進來起碼要發出一點聲音！而且你是怎麼進來的！」John直接跳過了Sherlock的回答：「喔是，我知道了，前門沒鎖，Alicia下班了，是吧？」

Sherlock以一記挑眉回應。

「但你至少要發出一點聲音，在診所那邊打個招呼之類的，什麼風把你吹來的？」John抱怨著，眼神繼續回到桌上的釣具：「你只說出我要去釣魚真是令我驚訝，連Anderson都看得出來。」鑑於桌上明擺著的釣具，他正在保養他下週要去渡假時用的東西，這些他家擺不下，於是搬到了診所來放。

Sherlock先是勾了下唇，才開始回答John的話：「你打算這週末開始這個短期假期，並打算在四月最後一個星期去回來，為了Ms　Watson跟你鬧離婚的事散散心；自從你上個月跟她鬧僵之後，你現在盡量避免和她見到面，幾乎整天都待在診所裡。」

John吃驚地眼睛瞪大了，Sherlock推理出他的行蹤心情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他們倆剛認識他就以一隻手機道出了他的一生，而在認識往來的這些年上百次或上千次的推理，卻次次依然教他驚奇不已。

Sherlock很滿意地看到John臉上的表情，是可以看上百次或上千次也不厭的那個，他踱進房裡，沒等那個問出口的「為什麼」，逕自接了下去：「你的生活用品，在這診所裡，上次來的時候私人物品沒這麼多，我想大概是這個月常來才一點點挪過來的；還有你妻子的照片，上次來的時候還放在架上，現在你收起來了。所以你們在上個月開始嚴重的爭執。」下巴一指，John知道他指的是那張牆角的行軍床，「休假、旅行，心情不佳時你的一個消遣選項，桌上擺著的釣具，顯然。」

John點頭，即使他不認為一張行軍床可以看出「一個月」這麼精確的時間，不過他可是Sherlock　Holmes，誰知道他是從什麼灰塵的痕跡還是衣服上的皺折或什麼鬼才注意得到的地方推理出來的。他決定略過這個問題，接著Sherlock的話尾：「診所前面的公告，下週開始我公休，所有班都由Venlurd代，直到四月最後一個星期。但是你怎麼知道是珀斯？」

Sherlock笑了一下，這次是真正的笑，帶著溫暖意味的那種：「猜的。通常我猜都會中。」

「少來，你不猜，說原因。」

「你看泰晤士報，前天的副刊提到珀斯郡快到鳟魚季節了，風景照刊得很大很醒目，我想你會喜歡。」

John一挑眉毛，Sherlock確實說中了，真沒想到這傢伙還會看社會案件和尋人啟示以外的版面：「副刊？你看副刊？」

Sherlock背對著他，似乎在研究書架上的灰塵還是什麼東西，「有時候我也會關心一下一般人的愛好。另外，一個月是你告訴我的。」

「我告訴你的？」John回想了一下，這個月他沒什麼和Sherlock聯絡，而上次見面辦案已經是兩個月前，那是個挺複雜的案子，之後幾乎都沒什麼聯絡，連簡訊電話什麼的也沒，他也沒空更新blog，直到現在。

「當我說一個月的時候你的表情顯然是在懷疑我怎麼看出來的，所以我說對了。」

「但你怎麼知道一個月？」

「二月份Benard　Evans的案子，你常住在貝克街。」Sherlock答非所問。

「然後？」

「根據經驗，你在貝克街待久你妻子都會不太高興，容易在下一次特殊節日中爆發，比方說情人節和結婚紀念日。你在案子結束之後帶她去吃了Rules還買了個禮物，我想不是情人節，應該是紀念日。」Sherlock轉了過來，風衣劃出那個熟悉的弧。

John皺了皺眉，這簡直分毫不差：「你怎麼還記得我的紀念日，連我都幾乎刪掉了。」沒錯，這就是兩人分手的導火線。

Sherlock選擇忽略了這個問題，用一種頒佈聖旨而普世應歡慶的語氣宣布：「我跟你一起去吧。」

「什麼？」John不否認他立刻有種不妙的感覺，雖然這樣的反應對朋友真的很不夠意思，但他就只有不妙的感覺，大過有人陪著去旅行的感覺。「你……你現在手頭有案子？」

「沒有。」Sherlock果斷回答。

「Mycroft又拜託你什麼事？你就算逃到西藏去他都找得到你，珀斯沒用的。」

「No。」

「那為什麼要去？釣魚？」John說出這句話後連自己都覺得好笑，嘿嘿笑了兩聲。

「John，一般朋友和妻子鬧不愉快的時候，人們會花時間陪伴朋友，以略表友誼之深，這種社交潛規則你是不知道或是認為我不適用？」Sherlock露出了一種「我正在展示我的耐心」的表情：「我不釣魚，我是為了跟你去。」

John臉皺得更厲害了。

＊

結果John的假期還是遲到了兩週，突然爆發的大型流感讓診所忙得不可開交，加上Sherlock為了他不知道的原因決定加入旅行（即使Sherlock本人是說為了陪他，可這怎麼可能？），他乾脆重新規劃了一下整個行程，最後兩人終於在五月份踏上蘇格蘭的土地。

在路途中John一直偷偷在猜Sherlock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大概是「不為什麼就為了陪你」這種原因後勁太強，強到沒法忽略吧，讓他有點心緒不寧，出發前幾天甚至有點緊張。但一路上Sherlock除了玩玩手機，看看電子書之外，似乎也沒什麼特別不對勁之處，沒有瘋狂刷網頁或死盯著螢幕，沒有無聊到躁鬱症發作的樣子──他很正常，就像一個要渡假的人那樣，閒適輕鬆，心無旁鶩，但也就那樣讓John覺得更不正常了。

「So，你有告訴Ms　Watson你要跟我出門。」車程中Sherlock瞄了一眼手機道。

「什麼？」John把臉湊了過去，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是自己的blog，Sherlock直接把手機遞給了他。

祝你和你的Sherlock　Holmes玩得愉快。－J

那是一篇最新回應，簡單的縮寫和隱約有點酸的語氣，看來Jenny氣還沒消。

「……她怎麼知道？」John不解，順帶一提，這兩週診所太忙，又聽說Jenny從表姐那兒回來了，他於是用上了診所的行軍床幾次，頂多早上早點回去洗澡更衣，偶爾在廚房和準備早餐的Jenny打聲招呼而已，根本沒什麼交談，連他要去旅行的事他都是到前天才傳簡訊說的，當然沒提到Sherlock，基於此人也是他和Jenny爭執的重點之一，直接迴避應該是比較聰明的作法。

但Jenny是個更聰明的女人，她觀察入微，色彩強烈。當初遇見她是Harry的戒斷心理師，他陪Harry去回診時一起參加了Harry的戒斷諮詢；Jenny從Harry回答的細節中發現Harry沒有確實執行戒酒行為目標，而那些小細節連John都被瞞過！John表示不可思議（對Jenny的觀察力和Harry的自制力）後，Jenny淡淡地回應「That’s my work。」並佐以一個職業性的笑容，讓他心裡著實一震。

Jenny有一頭深褐色的波浪長髮，總是挽到腦後，在前額留下一搓捲髮；淡灰藍色的眼眸和蒼白偏瘦的身形，一身俐落的黑色絨面西裝和裡面緞面紫色的無領開襟衫－－當她說That’s my work的一瞬間，和某個人重了影。

後來他開始每次陪Harry去就診，聽著Jenny和Harry的一來一往，旁邊的布景都會漸漸褪去，變成那個雜亂但熟悉的房子，好像旁邊堆著書和什麼一些他最好別想起來的雜物，聞得到樓下咖啡廳傳來的陣陣香氣，好像還看到他在那裡，用著波瀾不驚但快得驚人的語速，直戳另一個人的隱私，然後John會回答：「天阿」或「不可思議」、「太神了」之類的評價，再以Harry的一記眼刀回到了心理師的診所。

Jenny對他挺友善，往來一陣子之後，Jenny說出了其實她是他blog的粉絲，正確地說，是Sherlock的粉絲，但她避開了這個名字，而且八成是因為她提起blog時他臉上表情洩露了什麼，於是Jenny再也沒提起這個話題。那時候Sherlock的名字仍然是個敏感字眼。

「She is Ms Watson。」Sherlock應了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

John搖搖頭：「我看一下mail？」得到Sherlock一個頷首，他切到自己的信箱，果然看到Jenny的一封信。

「喔……是信用卡帳單。她看了。」

「是我訂的房。」Sherlock看著窗外。

「是，她看了，她說看到我的退刷記錄，加上我診所公告的休期更改……」

「但你沒有再刷第二筆，所以有人代你刷了，那個人最可能是我，你修改了旅遊計劃。」

「Right，你的用詞跟她幾乎一字不差。」他到底惹上什麼樣的人了？John想著，Jenny也許可以當偵探也說不定。

「她果然沒那麼笨。」Shlerock不痛不癢地評述，John皺了一記眉，「別那個表情，她知道要選擇成為Ms Watson，絕對是很聰明的。」

「我都聽不出你是褒是貶了。」

「還說了什麼？」

John搖頭，剩下的是Jenny在講房子和一些手續的事，他現在沒心情去處理這個，他把手機遞還給Sherlock。

「她是你的粉絲，你懂的，你的粉絲都有你那個調調，從小地方觀察什麼的，她還把你那篇香水研究看完了。」

Sherlock接過手機：「該跟她打招呼？」

「Nope，我來。」John再次奪過手機，輸入了幾個字，又還給Sherlock。

在Perth，很快回去。－John

＊

五月份的蘇格蘭是很迷人的，面對一片寬廣的河灘，John的心情終於始見開闊的風景。上次旅行是什麼時候？應該已經是將近一年以前了吧？跟Jenny去的，當時他總覺缺了一塊。其實他知道那個「什麼」意指為何，只是他不能承認。

和Jenny認識的時機，正好是在那件事的前後。Sherlock「離開」之前。John不否認，也許就是和Jenny相遇在這個關鍵時期，自己才會注意到這個冷調的女人，雖然他欣賞的一直是獨立的女性，不過比起Jenny的理性冷靜，他更喜歡溫柔慧黠的那一型。事實上他們並沒有結婚，不過這件事似乎不是很重要，在Sherlock離開之後，他再也住不下貝克街，於是就搬去和Jenny同住。行之有年之後，大家漸漸開始以Watson夫婦來稱呼他們，他和Jenny只是沒有反對。

Jenny不是「那段時間」裡John的第一個女友，但確實是Jenny才終結了「那段日子」裡他的消沉，漸漸讓他生活回到正軌。她不是有什麼浪漫情懷的女人，她熱愛她的工作，看似不太需要感情，非常獨立，John覺得這樣子正好，說不定這才是他們可以一直同居下去的理由；否則就像Jenny前時代的那些戀情，每一段關係總結束在「我不想輸給一個死人」的結語，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再Jenny身上。

無疑地，她很崇拜Sherlock，即使她沒有說出口，她身上的氣質也說明了一切。當John每次為了Sherlock的回憶又沉默下來的時候，她表達了充份的理解和包容，有時候他覺得，也許她愛的不是他，而是跟在Sherlock旁邊的這個位置。

他們從不討論Sherlock Homles，正常地工作、吃飯、擁抱、做愛。John很喜歡她的眼睛，那個灰藍色淡得像透明的眼睛；John很喜歡她說話的口氣，淡然平靜，條理分明；尤其喜歡她那些見微知著的觀察力，那很像──不，其實也不是很像，程度真是差得遠，更不提Jenny絕對是個會把生活打理得很好、重視規律作息和健康的好伴侶，可就有這麼一點像──

Sherlock在河灘較遠的地方，坐著凝望著河面，像是在想什麼似地，John深吸一口氣，把眼神拉回手中的釣具。

──這麼點像Sherlock。

而他不可抗拒地受到吸引。

不，當然不是說他愛上Sherlock於是在Sherlock離開之後情感投射到Jenny身上，而是她身上有著貝克街生活的殘影。雖然同居之後他承認跟Jenny的生活跟在貝克街還是截然不同，Jenny幾乎和他一樣愛乾淨，做事迅速又俐落，雖然也不是多麼喜歡社交活動，但身為心理師的她社交技巧絕對不需要他操心，規律的作息和運動習慣甚至比他還像個軍人，她理性平和好溝通，絕不對人頤指氣使，她是獨立新女性的代表人物。可當她又從大樓信箱收信的狀態推斷出他今天在診所的遭遇，從他描述與病人的對話猜到對方的職業，或從他買回來的外賣演繹出他是否和同事換班的時候，他還是無法壓下心底掀起的陣陣可稱之為鄉愁的情緒。

貝克街，和Sherlock同住的那十八個月，是家的感覺，Jenny就是有這種家的感覺。

而這一切在Sherlock戲劇化的「回歸」（這是Sherlock的用語）之後，開始有了矛盾。

即便比起以前任何一位女友，Jenny對Sherlock絕對都是無上的寬容，她可說是完全不在乎John被Sherlock叫去辦案，上次那個案子Jenny甚至提供了Sherlock重要的靈感。

「她是個聰明人，John，你做得很好。」Sherlock聽完Jenny的意見，還回頭對John講，好像Jenny不在場一樣，John看到Jenny輕嘆了口氣，大概是翻白眼的替代動作。

「Sherlock，Jenny就在你面前。」John對Sherlock對女友的不禮貌動作無言以對，倒是Jenny如同往常一樣一概不介意。

可他們還是出了問題。

Sherlock回歸之後，案子並不像以前這麼多，但偶爾有什麼比較大的案子，John還是會盡力推掉工作去幫忙。Jenny對於他去幫忙Sherlock基本採讚同的態度，交換條件是回來後要聽第一手報導（她樂此不疲），但對於他因此工作告假就頗有微辭。二月份Banard的案子也差不多是這樣，情人節當天John因為案子已經是第三天住在貝克街，Jenny沒說什麼只傳簡訊叫他快點結案了回去上班，說是接到同事問候的電話已經接得很心虛，John知道這是真的。

後來所謂的「紀念日」（紀念什麼？同居吧他想，像某種儀式，不是鮮花巧克力的那種儀式，而是一種一定要交流的日子）那天他們沒有吵架，Jenny只是淡淡地提議分手。「難道你不想回貝克街嗎？」她拋下這個問題，而他無法回答。

一邊思考，一邊晃著手中的釣竿，很久沒有拿釣竿了，希望能拋遠些。John拉回心中飛遠的思緒，抓到釣竿的重心，順勢一拋，釣線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亮晶晶像金縷一樣，然後隱沒在碧色的河水中。

不夠遠，但差強人意，他考慮著，要不要再來一次，而Sherlock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將他從這小小的煩惱中跩了出來。

「有人來了。」Sherlock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身後，John側過頭去看了一下，Sherlock指的是大概在十步以外的一位中年男子，對方看起來十分心急的樣子。

「可惜，我以為我找到的是比較少人知道的景點。」John皺皺眉，他可完全不想遇到那種教練帶著學員來釣魚的團體。

Sherlock翻了個白眼：「就算是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是來釣魚的。穿著，他穿皮鞋還搭了西裝褲和襯衫！」

John聳聳肩不置一辭，用挖苦的眼神把Sherlock全身掃了一次，這傢伙當然還是穿著皮鞋和大衣，只有衣服和褲子換成了略為休閒一點的樣式，不過也絕不會有人穿這樣來釣魚。Sherlock顯然感受到John的意思，不過他選擇忽略：「找我們的。」Sherlock繼續說道，

「這裡不是貝克街，除非他是Mycroft的手下。否則怎麼可能知道上哪找你？」John不太相信。

「Mycroft！」Sherlock惡狠狠地低咒。

「Er……Mr. Holmes！」男子真的走了過來，而且打了招呼。

John挑挑眉，輕笑了一下，Sherlock則換上一張撲克臉：「Sherlock Holmes。」

「是是是，沒錯沒錯，唉呀。」男子有著褐棕色的捲髮，臉色潮紅，美國腔，穿著正式不太搭配這種鄉間休閒的場景，面有愁色似乎有煩惱－－每個找Sherlock Holmes的人都有這種表情，John很熟悉了。

男子收起了手機，剛剛他一直看手機，John猜應該是在比對Sherlock和他的照片及本人，這種簡單的推理他還辦得到。

「Nathan Ford，你好。」男子伸出手，愣了一秒，Sherlock沒動作，John趕緊握上對方的手：「John Watson，他的同事和朋友，你好。」

Nathan看上去似有點尷尬，不過他幾秒鐘就克服了，「呃，是這樣的，我這有件事我想……也許能請Mr. Holmes幫個忙？」

「我在渡假。」Sherlock的陳述把John嚇了一跳，他看了一眼Sherlock，但對方沒理他，Nathan看上去又尷尬起來。

「呃，Mr. Ford，也許……我們可以約個地方聊？我們……」

「喔喔，叫我Nathon，是，約個地方聊，你們住在High Street，Miss Smith那邊，我也想約在那兒，他們的餐挺不錯，但我的事很急。為了找到你們我自己還真是當了一回偵探阿。」Nathon的話說明他是有備而來，John只好點點頭，而Sherlock表情還是那麼不善，Nathan自顧自說了下去：「Dr. Watson，也許你有注意到Rafael？Boyle‧Rafael。」

「請叫我John。你是說那個魔術師，表演時遇上火災……」這個新聞前一陣子報得滿大的，John有注意到。

Nathan點點頭：「我們在Smith’s那兒再談詳情，我只得說，我懷疑他是詐死的。」

Sherlock的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這變化應該只有John看得出來，這句話成功地吸引了Sherlock的注意力。

「你是保險調查員。」Sherlock冷不防地開口，Nathan訝異地暫停了一下，但沒有一般人這麼驚訝。

「是，我是。」Nathan看著Sherlock，好像在等他接下去。

「來自美國，不是紐約但是大城。曾經遭逢巨變，導致婚姻有問題，不是發生在妻子身上，可能是孩子。通常在這個年紀遇到這種事情，十之八九是孩子受重傷失去行為能力，但更有可能的是小孩因故死亡。」

「SHLOCK！」John大聲斥責了一聲。

「我在休假。」Sherlock瞄一眼John，這答案怎麼聽都令人覺得反常。

「你可以直接說！而不用……」John想說「不用這種方式來拒絕一個找你幫忙的人」，但此時Nathan又搶了他的話頭：

「事實上，我的孩子得了罕見的先天性疾病，出生不到一年就病死了，我和我太太也因此婚姻陷入危機沒錯。讓我猜猜是因為我的婚戒？還是因為我的穿著？」

John看向這位委託人，他沒有生氣，雖然他的表情有點被人戳中痛處而不適的樣子，卻也不乏欣賞的目光。

「因為你酗酒。」Sherlock簡短地解釋。

「喔，呵呵，」Nathan嘆了口氣：「也是，Mrs Watson不是隨便就會透露丈夫行蹤的人？還是因為我剛剛按手機時有點手顫？不得不說，Mr. Holmes，你真是觀察入微……他真不錯，我了解你的感覺了。」

最後那句是對John說的，John顯然被這段跳躍式的談話給弄糊了。

「John，魚。」Sherlock還是看著Nathan，而John聞言才發現手中的釣竿略有動靜，趕緊把注意力集中到釣具上，聽見Sherlock低沉平淡的宣布：

「Mr. Ford，你說很急，那麼兩小時後，在Smith的店裡見。」

 ＊

得到Holmes的首肯，Nathan告辭離開，John手忙腳亂的試著收線，不過沒成功把魚拉上來，他沒很在意，也沒要再釣的樣子，把釣線順了順打算收起來。

「你不釣魚了？」Sherlock明知故問。

John搖搖頭：「Sherlock，幹麻假裝你沒興趣？」

「I’m off。」

John挑眉：「Great，我們最怕的就是那些你off的日子，你無聊得發慌，把貝克街變成一級戰區，Mrs Hudson說你回來之後，在『John搬離效應』中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事就是槍也跟著搬走了。」

「哼。」

「說吧，幹麻假裝不想接案子？」John舉步回岸邊，開始把釣具零件放進袋子裡。

「你又何必假裝不想休假？」

John不可置信地皺眉看了他朋友一眼，包含了震驚、高興、感動，之類的情緒瞬間擁上心頭，他清清喉嚨，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Sherlock言下之意是因為自己想渡假所以才不接案子嗎？因為「朋友在婚姻風暴中所以應該花時間陪伴」這種對一個Holmes根本沒說服力的理由？

拍拍Sherlock的肩膀，後者還是一樣面無表情，但John笑了：「Well，thank you，Sherlock。Ermm…good，very thoughtful。」

他沒看到的是，Sherlock臉上一閃而逝的暖流。